在游泳训练时,我偷偷瞄了眼陆明安的六块肌。
情绪太亢奋,竟然流鼻血了。
结果,被同学咔嚓一声,照片就上了校园表白墙。
骂我的留言堆成了小山。
陆明安亲自出马,为我平息舆论。
“程慕卿就爱这股劲儿,咋了?你们要是不中意,就给我闭嘴。”
陆明安的粉丝们都炸锅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
那节游泳课结束后,陆明安把我按在墙上。
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说,“你原来好这口啊”。
在游泳课上,我鼻子流血了,这事儿竟然被挂在了学校的表白墙上。
【#医学院女神程慕卿游泳课上的意外】
还附上了现场的照片,鼻子下面打了马赛克,但依旧红得显眼。
评论区和转发量蹭蹭往上涨。
【不是说她很高冷,不爱搭理人吗?男人一脱衣服就受不了了?】
【不爱搭理人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吧】
【女神的形象崩塌了】
评论和转发还在不断增加。
这下我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其实我并不是高冷,我只是有点社交恐惧。
现在这个学校我是待不下去了。
重新参加高考,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正当我努力回忆高中数学的求导公式时,室友江婉突然掀开我的被子。
“卿卿,你快看看表白墙!”
“我已经看过了,心如死灰,别提了。”
“不用死心,陆明安在表白墙上向你表白了!现在大家都在骂他,完全盖过了你的风头!”
我和陆明安之前并不熟。
提到他,我只能想到他那线条分明的腹肌,一直延伸到裤子里,还有他温暖坚实的触感,以及他呼在我脸上的气息。
从小到大,我被表白过无数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么招骂的,我还真得好好看看。
表白墙上挂着陆明安的投稿。
【女神喜欢别人,你们就受不了了?我是不是比你们帅,是不是比你们骚。程慕卿就喜欢我这种骚的怎么了?你们不行就闭上你们的臭嘴。不匿。】
后面还附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算哪门子表白啊!
我早就该意识到,他堵我让我摸腹肌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这些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呢?
评论区里前所未有的一致。
他的迷妹骂他【精虫上脑】【花孔雀开屏】【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
我的追求者骂他【臭不要脸】【骚的不行】
真的是都在骂他。
陆明安在评论区一个个回骂,忙得不亦乐乎。
鬼使神差地,我添加了陆明安的联系方式。
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帮我解围了……对,我这是礼貌,不是花痴。
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他先认出了我。
陆明安【程慕卿】
我【是我】
我【今天的事,谢了】
陆明安【应该的,但光口头感谢可不够】
我【?】
陆明安【明天我有篮球赛,你来看我吧,我也看看你】
我【你把联系方式直接发出来,这样不太安全吧】
陆明安【你没拒绝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陆明安【不发出来,你怎么找到我呢】
实验一结束,我就往篮球场赶。
但还是去晚了,到的时候,球赛已经开始了。
陆明安在球场上的身材非常显眼,很容易认出来。
球赛我看不懂,我只记得比赛结束时陆明安一共投进了11个球。
陆明安的人气还是很高。
即使前一天他们刚在表白墙上互骂过。
很多女孩子上去送水,把陆明安围在中间。
我摸着包里的水,准备离开。
挤上去送水这种事,我这辈子都做不来。
离开后,远远地,我听到了陆明安的哀嚎。
有时候男孩子的心眼就是多。
十几分钟后,我收到了陆明安发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是我放在座位上的一瓶水,是买给他的。
陆明安【你的水忘在座位上了】
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陆明安【我看到你了,我想去找你,被她们拦住了(哭哭)】
我【别哭了,送你的】
陆明安【(开心扭屁股.jpg)】
没想到陆明安给表白墙发去了投稿。
第二天我看到了帖子。
陆明安和那瓶水的合照,还有配文【比赛挺累的,还好有程慕卿送的水】
热评是【自己没有账号吗?谈恋爱还要发上来,秀给谁看啊】
看完我立刻给陆明安发了消息。
虽然水确实是我送的,但这也太高调了。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教室里响起了很大声的特别提示音和震动。
这是一节公开课的课间,教室里坐了一两百人。
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是陆明安,他也来上这节课了,声音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同学们开始起哄,“程慕卿的消息吧”。
陆明安笑得一脸荡漾。
“你俩怎么不坐一起?”
陆明安说:“人太多没挤过去”。
齐刷刷的目光朝我看过来,尴尬得我脚趾抓地。
后来,陆明安还老问我为什么不爱给他发消息。
我只想锤爆他的头。
自从我投身新研究项目,生活就变得异常忙碌。
每当夜幕降临,从实验室返回宿舍的路上,我才能和陆明安短暂相聚。
那些日子,项目进展缓慢,频繁的失败让我情绪低落。
陆明安开始想方设法逗我开心。
他知道甜食是我的软肋,于是每天带来小蛋糕。
起初,我被这份心意深深打动,但夜夜如此,我开始有些吃不消。
一周下来,体重竟然增加了五斤。
我坚决不能再这样下去。
陆明安又想出了新招,拉着我一起运动。
跑步、打篮球,运动能让人分泌多巴胺。
然而,我没想到晚上运动会加重我的失眠。
看着我日渐憔悴,陆明安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带我走进了幽暗的小树林。
我警告他不要乱来,告诉他这里虽然黑,但可能有很多人,我一喊就会有人来。
陆明安紧紧抱住我,说他只是想让我开心。
他的方法虽然原始,却让我心跳加速。
他握住我的手,呼吸变得急促。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
突然,手掌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热,那是陆明安的腹肌。
他低声对我说,这应该也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我回应他,上次摸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紧张。
他轻声说,气氛不一样。
我主动靠近他。
陆明安身上的味道让我着迷,我知道这是生理上的吸引。
他的味道让我想要深深吸一口,就像吸猫一样。
我也这么做了。
……
这个方法确实有效,我晚上睡得更安稳了。
但第二天,陆明安见到我就脸红,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吸了一口而已。
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会负责。
在一起后,陆明安变得特别粘人。
我做实验时,他总是从窗外探头探脑。
陆明安说,医学院什么都好,就是实验室不让外人进。
我逗他说,那你转专业过来吧,变成自己人。
他坚定地说,他致力于生物育种,国家粮食安全需要他。
陆明安骄傲又坚定的样子,我记了很久。
我也无数次想象他在生物育种领域大展身手,做出一番成绩。
我提醒他,你再不务正业,小心生物育种不要你了。
陆明安捏着我的脸说,有你就够了。
我认真地说,谈恋爱不是生活的全部,你应该更努力。
陆明安趁机亲了我一下。
他自豪地说,上学期的国奖名单,他排在我前面。
国奖是按成绩和社会贡献评选,名单从高到低排列。
陆明安从来都不是只会跟着我谈恋爱的人,他很优秀。
我和陆明安非常合拍。
我们相恋两年,很少有不愉快,性格互补,但三观一致。
陆明安总说我们上辈子是一对抱在一起的情侣娃娃,找到彼此才能圆满。
他用这个理由买了好多对情侣娃娃。
喜欢就喜欢,没必要找这么多借口(微笑)。
后来,我也养成了买情侣娃娃的习惯,看着一对对拥有对方的娃娃,心情确实能好一些。
在陆明安离开校园前,他向我提出了求婚。
那日,他像往常一样送我回到宿舍,我踏上了两级台阶,他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我转身一看,他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眼神却停留在我的脚上,显得异常。
两年的相处让我对他了如指掌,那一刻我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直到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方形的首饰盒,证实了我的猜测。
陆明安比我稍微高一点,但因为我站在台阶上,我比他高了一些。
我很少从这个角度观察他。
他头顶的几根头发和他一样不羁,但此刻站在这里,他却显得非常紧张。
他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枚镶钻的戒指。
“我今天被我们学校附近的研究院录用了,我们不必经历痛苦的异地恋,我也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家。”
“程慕卿,我想在人生的下一个阶段继续陪伴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微笑着点头。
“我愿意。”
陆明安为我戴上戒指,我也注意到他中指上戴着的同款戒指。
陆明安一步跨上前来,紧紧抱住我,埋在我的肩上哭泣。
我嗅着他的气息,内心充满了喜悦。
过了一会儿,陆明安哽咽着告诉我,他为我准备了一个惊喜,并约我明天见面。
我笑着安慰他,答应他明天一定会打扮得漂漂亮亮。
那天,我向导师请了半天假,化了妆,让室友帮我卷了头发,等待陆明安来接我。
但他迟到了。
我给陆明安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她说陆明安晕倒了,被路人送到了医院。
我急忙赶到医院,发现陆明安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他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吸氧。
旁边的监护仪显示血氧值很低,已经到了昏迷的边缘,持续缺氧可能会危及生命。
面对生离死别的恐惧,我不停地流泪。
在病床前,我紧紧握着他的手。
只有他手心的温度能让我稍微平静一些。
护士说陆明安没有危险,只要血氧值上升,他就能醒过来。
是的,陆明安很快就能醒过来,他还需要人照顾,我需要保持冷静。
陆明安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精心打理了发型。
白衬衫沾上了泥土,发型有些凌乱,但他依然很帅。
陆明安,我不要惊喜了,我只要你平安。
监护仪上的血氧值在上升,但我觉得它上升得太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明显的病症,除了血氧,一切都正常。
没有病症,也就是说找不到病因。
环境因素呢?
这次的情况太危险了,怎么能找不到病因,如果再发生一次怎么办?
我依然守在陆明安身边,等他醒过来,也许就能知道原因。
当陆明安醒来时,他的家人也到了。
张阿姨几乎是飞奔着闯进了病房,陆明安一瞧见妈妈,尽管身体虚弱,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陆叔叔在门口匆匆一瞥,便转身离开了。
他手里拎着个病历包。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等多想,就感觉到陆明安轻轻拉了拉我。
他侧过头,看向张阿姨,显然是想介绍我给他妈妈认识。
张阿姨紧紧握着我的手,手颤抖个不停,却一句话也没说,但我心知肚明。
我扶着张阿姨坐下,告诉她我要去给陆明安倒杯热水。
他们母子需要一些独处的时光。
陆叔叔似乎去找医生了。
在医生办公室外,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病,现在能治吗?”陆叔叔的声音低沉,仿佛担心打扰到医生查看病历。
医生翻阅着病历本,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种病,全国都罕见,我们医院没治过这种病例。”
“他爷爷就是这病去世的,一开始没什么症状,但病情恶化得快,太痛苦了,谁也治不了。”陆叔叔语气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医生安慰道,“现在还没确诊,也不一定就是这种情况。这样吧,你去找找一院的蒋清炳,蒋老,他对这种病比较了解。”
我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急切地问,“是9号染色体异常吗?是不是?”
医生不会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
“你是谁?”
“我是蒋老的学生,也是陆明安的女朋友,是9号染色体异常吗?”
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刀在割我的心。
陆叔叔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的。”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9号染色体我太熟悉了,这是蒋老一直在研究的课题,这几年我也参与其中。
这两年,我为了它熬了多少个通宵,陆明安就在外面等了我多少次。
他们不应该,也不能够联系在一起!
9号染色体上的异常会显著增加患肺部疾病的风险。
这种病在早期很难察觉肺部的变化,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血氧饱和度低。
但很快就会出现其他症状,就像陆叔叔说的,病情恶化得快,非常痛苦。
原来血氧饱和度上升得慢,并不是我的错觉。
“姑娘,姑娘,”陆叔叔摇着我的胳膊。
“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荐蒋老,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
“可是……”
可是这种病,至今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药物。
瞧见陆叔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我真是说不出口。
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行”。
我们安排陆明安转院,我联系了薛教授。
陆明安很配合,没多问。
他还是那个社交高手,忙着拉近我和他父母的关系。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当天,陆明安的血液被送去检测染色体。
蒋教授要取肺部样本,让我帮忙。
进手术室前,蒋教授对我说,“我明白给亲人做手术的心情,但懂这病的人不多,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手术室里,陆明安不停地跟我聊天,他可能是太紧张了。
我们在手术器械的碰撞声中讨论哪家餐厅最美味。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明明口味不同,却聊得热火朝天。
直到陆明安在麻醉下渐渐失去意识。
检测结果出来了,9号染色体异常,肺部已经病变。
张阿姨悲痛欲绝,几乎晕倒。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因为这个结果我也难以接受。
叔叔阿姨决定瞒着陆明安,只告诉他是普通肺炎。
陆明安见过爷爷病重的痛苦,他们不忍心让陆明安活在恐惧中。
陆明安听完叔叔阿姨的话,撇撇嘴说,“骗我”。
“爷爷生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病会遗传,我一直以为我是幸运的,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掉。”
陆明安轻声问,“我还有救吗?”
张阿姨立刻泪如雨下,捂着嘴转过身去。
“有,有的。蒋教授研究这病多年,还有我,这两年我每天都在做实验,就是为了这个。马上就会有结果,你会好起来的。”
“别哭”,陆明安擦去我的泪,我这才看到他眼里满是疼惜。
这一刻,我特别恨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更努力,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有效药物,为什么救不了我的爱人。
陆明安搂住我,“原来你两年前就开始救我了。我是注定的死局,遇到你或许我能活。”
一定可以,陆明安,我不能就这样失去你。
我们对陆明安进行了评估。
如果干预治疗有效,还有三个月。
项目组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方案,决定暂停染色体研究,全力寻找治疗肺部的方法。
之后的时间里,我几乎整天都在实验室里。
每天最多只有半小时陪在陆明安身边。
仿佛回到了那段未陷入爱河的日子,陆明安每晚都竭尽全力地逗我笑。
这每日半小时的时光,成了我的疗愈之药。
陆明安的状况还算乐观,偶尔的血氧下降也能迅速得到控制。
他的父母全天候守护在他身旁。
陆明安感慨,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那段时光。
但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陆明安刚找到的工作,还没开始就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幸运的是,由于他的成绩出色,研究院不仅保留了他的职位,还曾来探望过他一次。
陆明安称赞研究院的同事们非常厉害,他们的见识和经验是自己所欠缺的。
陆明安依偎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小弟这条命就靠程医生了,等小弟在职场上大展拳脚,小弟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程医生。”
我轻轻揉着他的头发,说,“怎么又来一次,你不是已经许诺过了吗?”
“陆明安。”
“嗯?”他用头蹭了蹭我。
“我们结婚吧。”
他愣了一下,低声说,“二婚听起来不太好。”
陆明安不愿触及这个话题,每次提起,他总是避而不谈。
那我就耐心等待,等他愿意娶我的那一天,我就会嫁给他。
第二周,陆明安回医院进行复查。
情况比预期要好,病情恶化的速度慢了一些,手术安排在下周。
大家都在为手术做准备。
而陆明安却每天出门,每天都给我带回一份礼物。
有他的父母陪伴,我也不必担心。
只是当我看着他塞给我的昂贵护肤品时,有些无言以对。
“陆明安,你觉得我最近变丑了吗?每天都给我买护肤品。”
陆明安仔细端详着我的脸,说,“是啊,天天熬夜,能不丑吗?”
气得我直接将脸贴到他眼前,“那你就多看看,看习惯了!”
在我准备离开时,张阿姨在病房外拉住了我。
“卿卿,明安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给你买点礼物,他就是嘴硬。”
“我明白,阿姨。”
张阿姨哽咽着说,“你这么好的孩子,每天陪着我们明安,真是委屈你了。”
我听了心里有些酸楚,怎么能说我受委屈呢,陆明安也是很多人追捧的对象啊。
我不想这样。
我向张阿姨展示了手上的戒指,“阿姨,陆明安已经向我求婚了,我们这对戒指是一对的,他手上也有一个。”
张阿姨摸着戒指,“是的,明安也有一个。”
张阿姨抬头看着我,眼泪先流了下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给明安一个健康的身体,多好的孩子啊。”
我理解,一个母亲在面对孩子的困境时,会感到无能为力,会自责,会将同样的痛苦加在自己身上。
张阿姨就是这样,在陆明安身边既坚强又痛苦。
陆明安还是每天乐此不疲地给我买各种礼物。
护肤品、化妆品、首饰,甚至是黄金。
手术前一天,陆明安希望我能戴着他新买的黄金项链陪他进手术室。
“我也要进手术室,工作时不能戴首饰。”
陆明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那以后再看你戴。”
手术过后,陆明安就得长期住院了。
陆明安因此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住在医院里,行动受限,买礼物变得不方便。
张阿姨告诉我,陆明安只有在我探望他的时候才会显得精神一些。
我也开始带些小礼物去医院,送给陆明安。
瞧,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别担心。
手术后的第三天,陆明安突然晕倒了。
和之前一样,情况紧急且严重。
这真是个坏消息,手术效果不佳,病情似乎变得更糟了。
实验室那边也依旧没有突破。
我联系了蒋老,邀请了一些国外的专家来现场进行会诊。
那天,我忙于会议,没能去医院看望陆明安。
陆明安因此生了我的气,用被子蒙着头,不肯见我。
无论是撒娇还是装可怜,陆明安都躲在被子里,只发出一个声音,“哼!”
眼看我平时回实验室的时间到了,张阿姨劝我先回去。
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影,我也无能为力。
陆明安听到我离开的脚步声,突然掀开被子。
“你还没看我一眼就要走,我要是哪天走了,我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痛,泪水涌了出来。
这时,我应该轻松地笑着告诉他我们的未来还长。
但我做不到。
我只能背对着他,轻声说,“明天见”。
然后,我从病房里逃了出来,转过弯后,我蹲在墙角痛哭。
有护士路过,递给我纸巾。
情绪平复后,我用纸巾擦了擦脸,回到了实验室。
陆明安的病情还在恶化。
吸氧成了他的日常。
陆明安第一次流鼻血时,以为自己的病情恶化得太快。
他偷偷藏起了擦鼻血的纸巾,不想让妈妈知道。
他不知道,护士已经提醒过,吸氧鼻导管可能会导致鼻腔干燥,流鼻血是正常现象。
张阿姨知道后,笑了他好几天。
所以,后来陆明安咳血时,他更容易接受了。
这次,是肺部出血。
陆明安的病情加重,我焦虑不已,失眠严重,连吃安神药也难以入睡。
我变得憔悴了许多。
有一天,陆明安握着我的手说,“你不该认识我,对不起”。
从那以后,每次去见陆明安之前,我都会精心打扮一番。
时间过得飞快,陆明安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了。
手术前一天,我戴着金项链去看望他。
陆明安很高兴,直夸自己眼光独到。
第二次手术,效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陆明安的身形日渐消瘦。
他的面颊深陷,肌肉不见了踪影,昔日运动留下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由于需要持续吸氧,陆明安很少离开床榻。
我探望他时,大多数情况下是我在说话。
我明白他精力不济。
胸痛让他难以安眠。
偶尔他状态好转,我们能在手机上玩斗地主。
陆明安说话越来越费劲,咳痰也力不从心。
陆明安已经离不开旁人照料。
我想在医院陪伴他,但他不同意。
他说,“等你,来救我。”
在第三次手术前,他的父母找我讨论,表示不想再让他接受手术。
“我们都看到了,手术没什么效果,何必让明安再受这份苦呢?”
我明白手术效果不佳。
但我总是心存希望,他如果能多活一天,奇迹或许就会出现。
我无法建议放弃手术。
我们也不能为陆明安做这个决定。
他的父母和陆明安商量的那天,我站在病房外。
他的声音微弱,我得贴近门缝才能勉强听到。
他带着喘息问,“程慕卿呢,她希望我做手术,还是不希望?”
张阿姨让他自己决定,“卿卿还没来。你怎么想?”
“程慕卿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她会救我。”
“我想活下去。”
终于。
第三次手术有了转机。
陆明安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两个月来难得有这样的好消息。
张阿姨亲手包了饺子庆祝。
陆明安吃了不少。
陆明安吃了药,身体不那么疼时,他拿出一副纸牌,提议我们玩斗地主。
就像普通人家最普通的日子。
就是贪恋这份平凡,我第一次在病房里多待了半小时。
不久的将来,实验室里传来了好消息。
我发掘出了一种能够针对特定靶点发挥作用的先导化合物。
如果经过进一步的优化,它能够达到我们预期的治疗效果,那它就将成为一个有效的药物。
所有的科研人员都激动得无法自已。
这个项目历经多年,终于取得了重大进展。
团队成员们也重新点燃了工作的热情,与我一同不分昼夜地推进项目。
一旦我们打开这扇门,就能拯救无数生命,包括陆明安。
叔叔阿姨得知这一喜讯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陆明安躺在病床上,眼睛闪烁着光芒,看着我,他也感到非常高兴。
我弯下腰,轻吻了陆明安的额头。
“疼吗?再坚持一下,努力活得更久一些,我们即将成功。”
泪水滴落在陆明安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陆明安微笑着点头。
第四次干预治疗结束后。
陆明安开始使用呼吸机。
由于病痛和药物的影响,陆明安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
在自主呼吸的情况下,陆明安有窒息的危险。
我去探望他时,他也总是在昏睡中。
他总是见不到我。
不过,我仍然可以摸摸他,跟他说说话。
我每天带去的礼物,张阿姨都会放在他的床头。
这样,陆明安一醒来就能知道,我来探望过他。
事情糟糕到一定程度后,似乎会逐渐变得平静。
陆明安就这样忍受着,每天昏昏沉沉,也不再经常喊疼。
阿姨说,自从陆明安出生以来,家里从未如此安静过。
陆明安被确诊后,已经过了九十一天。
张阿姨告诉我,陆明安目前的状况还算平稳。
经过了三个月的考验,陆明安成功地熬过了那个艰难的时期。
真是令人敬佩。
我打算为他举办一个庆祝活动。
我在商场里四处寻找,想要找到一对最美丽的拥抱玩偶。
那对玩偶是用陶瓷制成的,两个小娃娃各有特色,但拥抱在一起时却显得格外和谐,看起来非常可爱。
当我付完款,把玩偶抱在怀里时,接到了蒋老的电话。
蒋老告诉我,陆明安出现了呼吸衰竭,需要立刻进行抢救。
我感到一阵震惊,手中的玩偶不慎滑落。
一个玩偶摔碎了,碎片散落一地。
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店员帮我清理了碎片,并提出可以换一个全新的。
但我没有换,而是将碎片重新打包,急忙赶往医院。
当我见到陆明安时,他的脸色发青,双眼紧闭。
陆叔叔签署了病危通知书。
我感到双腿无力。
由于我状态不佳,蒋老没有让我进入抢救室。
张阿姨握着我的手,不停地摇晃,抢救室外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
幸运的是,陆明安最终被成功救回。
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为身体输送所需的营养。
他的头发被剃光了,摸起来有些扎手。
他的眼窝凹陷,显得鼻梁更加突出。
以前他的嘴唇总是湿润的,接吻时我常常轻轻地咬他。
现在他的嘴唇有些干燥,没关系,可以用棉签蘸水湿润一下。
两天里,我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
直到他终于醒来。
我把剩下的那个玩偶拿给他看,然后放在他的床头。
陆明安只是看着我,轻声说,“好久不见了”。
他的眼角滑落了一颗泪珠。
我帮他擦去泪水,轻声问他,“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梦到我?”
陆明安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有我自己”。
与疾病抗争的过程是孤独的。
陆明安被确诊后的第九十九天,他终于能够起床了。
医生却说这是回光返照。
张阿姨亲手做了陆明安喜欢的菜肴。
陆叔叔扶着他,到楼下医院呼吸新鲜空气,沐浴阳光。
我不再沉迷于实验室。
陆明安已经没有时间等待新药了。
我穿上了那天准备的惊喜裙子,陪他度过了完整的一天。
陆明安确诊后的第一百天。
陆明安在我面前停止了心跳,我束手无策,无法阻止。
陆明安被正式宣布死亡。
陆明安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丧事结束后,叔叔阿姨给了我一个信封,说是陆明安留给我的。
那是他在昏睡加重后写的。
信中是陆明安歪歪扭扭的字迹。
程慕卿宝贝:
最近我清醒的时间不多,我知道我可能快撑不住了。但我还记得你让我再坚持一下,我会努力的。我想趁现在写点什么给你。
首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你,我可能不会选择治疗。最近我的程医生取得了重大突破,我为你感到骄傲。同时,看到你为我日渐憔悴,黑眼圈越来越深,我很心疼,只能给你买很多护肤品。这不是嫌弃,是怕你为我付出太多。我会永远爱你,一辈子都不够。
其实我爱上你比你想象的要早,在游泳课之前,也在我拿到国奖之前。第一次见你是在学校门口的烧烤店,你们宿舍聚餐,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挡板。你喝酒后脸红扑扑的,笑得傻里傻气。从那天起,我就无法不关注你,你不仅美丽,还很出色。我自觉配不上你。所以我努力健身,争取国奖,幸运的是,你注意到了我。之后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幸福的。
有件事我该向你坦白,那些黄金首饰,是我逛街时看到一家人在买结婚金礼,我心动了,拉着我妈也给你挑了几件,送给你,就当作我偷偷娶过你。你可能很生气,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无论如何,我现在不能真的娶你,没有人会愿意把宝贝交给一个快死的人,我也不愿意。等我死后,你要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这样我才能安心。
最近我都见不到你,我好想你。我不喜欢睡觉,睡着后像是被拉入地狱,梦里也是阴冷恐怖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我妈也叫不醒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我的状态吓到,别害怕,至少我还活着。
不知道下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这封信就让我妈妈代我转交给你吧。如果我死了,也是命运如此,请勿久念。如果我有幸活下来,希望你还愿意嫁给我。
祝卿快乐,安康。
爱你的陆明安
整封信的颜色深浅不一,有好几次变化。
陆明安写这么多,肯定费了不少力气,花了很多时间。
泪水打湿了信纸,字迹晕开了。
我抱着信痛哭,我不想再失去任何关于你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字。
叔叔阿姨协助陆明安从研究所完成了离职手续。
他们还把为陆明安准备的婚房给卖了。
然后把卖房的钱分了一半给我,另一半捐给了实验室。
那些娃娃和陆明安的戒指,我把它们和陆明安放在一起。
叔叔阿姨鼓励我要坚强,继续推进项目,让新药尽快上市。
他们说:“明安没等到,但还有其他人在等待,你做的是一项伟大的工作。”
送别陆明安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和其他医生一起,努力完成这项任务。
两年时间过去了。
新药终于上市,以后不会再有人像陆明安那样受这种病的折磨。
蒋老想在药的专利上把我的名字放在第一位,但我拒绝了。
我讨厌这种病,也讨厌这种药。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病人。
这几年,我一直是医院的楷模,做的手术最多,待在医院的时间也最长。
因为回到家,总是感到空虚。
再也没有人能在旁边叽叽喳喳,逗我开心了。
老领导们看我孤单,总想给我介绍对象。
我就拿出戒指给他们看。
看,我已经结过婚了。
既然陆明安娶过我,那我也嫁过了。
我把戒指改小了,现在戴在无名指上正好。
一个久违的休息日,我妈带我去了寺庙。
我问我妈她想要祈求什么。
我妈说,“希望你健康,希望你幸福”。
“我觉得可能没有神仙能管这个。”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快,呸呸呸,神仙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本来就是这样。
我曾经每天祈祷无数次,但每次都没有如愿。
如果真的有神仙能管,他又怎么会离开。
妈妈请了几个大师开光的请愿符。
大师说,把愿望写在纸上,放进去,挂在树梢上,神仙就能听到。
我还是不相信。
妈妈催我写,我写了,但没有挂上去。
我偷偷把请愿符带回家。
打开我床头的盒子,里面放着那个破碎的娃娃。
我把请愿符放了进去。
还有那张纸上的话:
“年年平安,岁岁恋卿”
这就是我想要的平安和幸福。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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