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上自卫队和韩国海军都部署了以尺寸、能力和隐形而闻名的先进常规潜艇。日海上自卫队拥有23艘具有空气独立推进(AIP)能力的“亲潮”(Oyashio)级、“苍龙”(Sōryū)和“大鲸”(Taigei)级潜艇,而韩国海军则拥有21艘“张保皋”(Jang Bo-go)级、“孙元一”(Sohn Won-yil)级和“岛山安昌浩”(Dosan Ahn Chang-ho)级潜艇。这些潜艇及其艇员被广泛认为是世界级的,但两国独特的潜艇工业基础战略却不为人所知。
日本自卫队的潜艇制造战略基于三大支柱:异常稳定的生产体系;通过提前退役来塑造潜艇舰队的使用体系;以及通过保留旧艇充当训练艇来创造战略深度。韩国的方法主要通过分阶段国产化和强势的出口能力来实现外国设计。
美国潜艇工业基础一次只生产一种模块的潜艇。为了强化这一体系,美国应深入研究日本和韩国的潜艇产业战略的最佳实践。采取最适合美国造船业的方法将产生一种具有前瞻性的战略,以满足海军全球潜艇部队的需求、稳定生产,并通过出口分摊部分成本。
一、日本的做法
(一)稳定的生产。从1980年的“鱼潮”级潜艇开始,日本便建立了一个非常稳定的潜艇工业基础。日本的潜艇建造平均分布在三菱重工和川崎重工在神户的造船厂。1980年以来,除了1996年(1995年神户地震后)和2014年,川崎和三菱每两年都能生产一艘潜艇,每年定期交替交付。
(二)研发。前瞻性的研发也有助于稳定日本的潜艇工业基础。例如,早在2004年第一艘“苍龙”级潜艇下水之前,“大鲸”级潜艇的详细设计工作就已经开始了。当“大鲸”级潜艇于2022年入役时,针对未来技术(如泵组)的详细工程已经成熟。
当日本海上自卫队采用AIP或大型锂电池组等新技术时,它会通过将其安装在已经服役的潜艇上来验证该技术。例如,2000年,日本海上自卫队为“朝鱼”(Asashio)柴电潜艇改装了斯特林循环AIP模块,以测试其有效性。同样,在2020年,Ōryū号和Tōryū号潜艇上的斯特林AIP模块被大型锂离子电池组替换,以便为“大鲸”级潜艇向电池供电过渡预做准备。2024年,“大鲸”级潜艇转入实验状态,作为新型传感器和弹药的试验台。
(三)服役寿命管理。日本海上自卫队所采用的潜艇使用方案可能会让西方海军感到困惑。虽然其潜艇的潜在使用寿命高达40年,但平均而言,它们在退役或转为训练状态之前服役约20年。虽然大多数海军都试图在可行的情况下维持潜艇的使用,但日本海上自卫队从其作战舰队中退役还能使用的潜艇,在匹配日本国家海洋战略所需要的潜艇数量的同时,仍定期强化能力。例如,在1980年至2018年期间,日本国家战略要求在作战舰队中部署18艘潜艇,因此大多数服役时间超过17至20年的潜艇都退役了。2019年,由于认识到对手的海军实力不断增强,日本的海上战略对作战舰队中的23艘潜艇提出了新的要求,日本海上自卫队将潜艇退役年限从18年提高到23年,以便有时间提高生产率。日本海上自卫队舰艇维修部队的官员表示,维护老旧潜艇的成本很高但并不难,从而可以确保需要时在不提高生产率的情况下增加作战潜艇的数量。
日本潜艇工业基础规划中的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因素是,日本潜艇通常不会像美国潜艇那样进行大规模的中期改装。舰艇维修人员报告说,检修旧船可能是不可预测的,并可能导致进度延误,而“在紧凑的压力艇身上打孔”并不是对时间或资源的最佳利用。他们承认,一些中期升级可能会节省资金,但目前优先采取的“新建和提前退役”制度确保了工业基础和预算更稳定。
(四)更好的后备舰队。持续生产/提前退役周期的另一个好处是,它使旧潜艇保持良好的状态来充当预备力量,而不是立即将其报废。通常,当日本潜艇退役时,它们会加入训练中队并继续频繁出航,从而使艇员在分配到作战舰艇之前进行资格认证。训练舰队为首次出航的水手提供了海上作业时间,同时让几艘潜艇做好准备,以便在新潜艇建造延误或调试缓慢的情况下迅速重新加入作战舰队。虽然日本海上自卫队从未重新启用过任何训练潜艇,但它已经重新启用了较旧的驱逐舰,分别在2011年和2012年召回了“朝雾”号和“山雾”号。
二、韩国的策略
韩国海军及其军用造船厂也采用高效率、高效费比的潜艇工业基础战略。韩国的经济规模比日本小,部队结构以陆军为中心。因此,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相比,韩国海军的资源更加有限,不得不寻找创造性的方法来维持和支付其庞大的潜艇舰队和工业基础的费用。
(一)外国设计和国产化。韩国国防部于1978年首次采取措施,在其力量架构中增加潜艇。在20世纪80年代,韩国海军部署了小型潜艇用于遂行渗透和海岸作战任务。1992年,韩国海军从德国造船厂HDW购买了第一艘远洋潜艇,一艘209型柴电潜艇,然后又在国内建造了八艘这种类型的“张保皋”级潜艇。从2007年开始,韩国造船厂开始生产9艘214型“孙元一”级AIP潜艇。通过采用成熟的德国设计,韩国海军将开发风险降低了几个数量级。
与此同时,韩国政府与现代重工和大宇造船海洋株式会社(现在的韩华海洋)签订合同,以设计一款全新的潜艇,最终成为“岛山安昌浩”(Dosan Ahn Chang-ho)级KSS-III潜艇。总之,韩国海军灵活的分阶段方法,通过外国采购迅速建立了自己的能力,然后利用产能过剩的优势研发了一款强大的国产潜艇。韩国海军的目标是组建一支由27艘潜艇组成的舰队。目前,韩国海军运营着21艘三种级别的潜艇。
(二)强势出口。在积累了建造和维护德国设计的209型和214型潜艇的经验后,韩国造船厂已经能够为外国海军的这类潜艇提供零备件,甚至进行仓库维修。例如,2004年,大宇造船海洋株式会社赢得了一份合同,为印尼海军的209型Cakra号和Nanggala号潜艇提供维修。然后,在2011年,大宇造船海洋株式会社被选中为印尼建造三艘“纳加帕萨”(Nagapasa)级潜艇。借鉴这些经验,韩国造船厂正在积极努力出口潜艇。他们目前正在与秘鲁海军商讨研发后者的下一代潜艇,并积极向加拿大和菲律宾皇家海军竞标“岛山安昌浩”级。
韩国国防部将出口视为国防战略的主要支柱,这不仅是为了在财政上维持国内工业基础,也是为了建立持久的盟友来维护自身安全利益。因此,韩国和主要造船厂作为一个团队进入市场。当韩华、HD和KAI等韩国主要国防承包商加入出口项目时,韩国国防部、国防采办项目管理局(DAPA)以及国防发展局(相当于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的工作人员会临时加入项目团队,以促进出口交易。韩国国防部提供的协调和服务水平在其他武器出口国并不常见。例如,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最严重的时候,韩国国防部为现代重工项目团队获得了检疫豁免权,该项目团队为菲律宾海军的Jose Rizal级护卫舰进行了海试,从而确保该护卫舰能够在2020年和2021年按时交付。
三、启示
随着美国重建其潜艇建造工业基础,它应该制定一项整合日本和韩国最佳实践的长期战略。美国应该平衡过度生产、灵活使用和强劲出口之间的关系。
(一)过度生产、永不放弃产能。当涉及到高度专业化的军事造船,特别是潜艇建造时,商业与军事设计和产能之间几乎没有重叠。即使在现代重工或三菱重工等大型两用造船厂,军事和商业造船车间在物理和组织上也存在差别。
潜艇和商业造船是完全不同的,有着不同的供应链。潜艇必须由国内有资质的工程师和造船厂建造,他们必须满足极其精确的制造要求。商业造船业的价值链是非常国际化的,对全球宏观经济力量非常敏感。例如,我们经常看到一艘希腊船只由乌兹别克斯坦出生的工人在韩国造船厂组装,所使用的大型模具是由中国和越南的分包商制造的驳船运来的。
因此,美国海军必须放弃任何期望,不要以为不断增长的商业造船业将为潜艇工业基地提供转型协同效应。这样做成本很高。每年生产2.64艘潜艇将达到美国海军66艘核动力快速攻击潜艇(SSN)的目标(使用日本的模式,并假设潜艇在不进行复杂中期大修的寿命为25年)。因此,包括出口利润在内,美国海军应将其生产目标提高到每年3艘。这还必须与“哥伦比亚”级弹道导弹潜艇(SSBN)的生产区分开。
更重要的是,即使整个海军的潜艇需求下降,该计划也必须遵循日本的生产模式,并继续每年建造3艘潜艇。实践表明,即使是短暂的中断也可能对工业基础造成灾难性影响。从1999年到2003年,“和平红利”后的停工导致潜艇员工和供应商四处奔逃。1982年至1997年间,包括弹道导弹潜艇在内,建造商平均每年交付4艘,但1998年只有一艘——康涅狄格号(SSN-22)。从那时起,潜艇制造商一直在努力建立一个每年能够生产两艘核潜艇的工业基础。
(二)灵活使用。一旦美国国会和海军选择了一个稳定的生产效率,海军就需要重新思考如何使用潜艇,并重新评估现行做法。首先,海军必须重新考虑进行复杂的中期加注燃料和大修的做法。中期维护总是超出预算和进度,每次大修的成本高达10亿美元,消耗了四至六年宝贵的工业干船坞产能和数百万高技能稀缺工时。目前的维护需求大大超出了海军造船厂的产能,并吞噬了主要潜艇制造商的产能,进一步加剧了缓慢的生产率。
此外,随着全球潜艇力量需求的增减,美国海军应调整潜艇使用方式,以满足所需要的舰队规模。例如,通过将使用寿命从25年延长到30年并停止出口,年产3艘潜艇的工业基础可以支持攻击潜艇的规模从66艘增加到90艘。另一方面,如果条件允许舰队规模较小,美国海军可以通过将使用寿命从25年缩短到20年和/或适度增加出口,将其目标规模减少到50艘潜艇。这种以利用率为重点的力量塑造策略在短期内可能会更昂贵,但它将使海军能够更好地应对不断变化的威胁,而不必承受第二次重建工业基础或向旧艇投入大量资源的巨大费用。
(三)制定出口战略。如果工业基础能够实现每年持续生产3艘攻击潜艇,那么它建造的舰艇数量迟早会超过美国海军的舰艇目标。韩国的出口模式表明,将多余的舰艇出口到关键的战略盟友,增强盟友的能力(从而减少对美国军事部署的需求),并在经济上支付维持工业基础所涉及的部分成本,是明智之举。
AUKUS伙伴关系是这一出口战略的良好开端,这种合作模式应该扩大到包括韩国、日本、新加坡等太平洋地区的关键盟友和伙伴国。首尔和东京方面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呼吁韩国海军和日本自卫队用核潜艇武装自己,这两支部队都将从拥有美国制造的核动力潜艇种受益。美国海军和造船厂应密切协调,使出口成为整个潜艇工业基础战略的一部分,就像韩国国防部和造船厂所做的那样。
总的来说,日本拥有一支先进、强大的常规潜艇舰队,并得到稳定的造船业和独特的使用策略的支持。韩国通过外国设计和积极扩大出口,经济高效地建造和发展其舰队。将这两种战略的最佳实践混合在一起,将为美国海军提供一种塑造其长期潜艇制造计划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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